作者|陈法善、宋子豪
【资料图】
编辑 | 邢昀
东风吹起了燃油车降价销售的“东风”，如今这阵风大有席卷全国车市的架势。
3月初，一组关于“湖北省史上最强购车优惠季开启”的宣传海报，打响了目前汽车市场“价格战”最响的一枪，此轮补贴仅限于湖北省。
湖北东风汽车集团旗下东风标致、东风雪铁龙等七大品牌、近60款车型，参与了这一轮“政企补贴”大降价，补贴力度最高达9万元。在优惠刺激之下，当地掀起抢购热潮，原本滞销的车型快速去库存。
汽车行业有个共识，如果公开大幅度降价，车型的价格就很难再卖起来。而东风系用激进的价格战兵行险着，背后是合资车企当前面临的销售困境和转型难题。
《豹变》从了解东风此次降价的人士处了解到，早在一个月前，广州等地经销商已经把当地库存车、包括试驾车都提前运到湖北，为此次降价备货。
实际上不止东风，湖北地区上汽通用系也开始降价促销。面对新能源汽车带来的压力，合资车企如何去库存成当务之急，而这背后除了车企，还牵涉到地方经济发展的方方面面，汽车行业大洗牌在即，一场关乎生死的大战已经打响。
01
降价东风起湖北
作为降价先锋的东风，这几天把销售给忙坏了。位于武汉的4S店销售书杰只有趁着中午短暂休息的时间，才能跟《豹变》沟通几句。
书杰所在的4S店之前卖的主要是东风本田，这两天看东风雪铁龙降价太大，也开始加入。这几天他的朋友圈里全都是宣传信息：
指导价11.39的东风雪铁龙C3-XR，享有政企综合补贴5.6万元；指导价22.68万的东风雪铁龙C6，享有政企综合补贴9万……
书杰告诉《豹变》，补贴是先消费后退回车主卡上，比如提车得掏24.8万元，有9万元是事后返回，相当于实际购车价是15.8万元。
“在省外雪铁龙大概优惠就是三、四万的样子，在湖北省优惠9万，B＋级轿车15万8就可以办完落地，全部东西搞完，你想一下这性价比得有多高？”
书杰告诉《豹变》，性价比最高的是C6共创版，“之前这车不好卖，都是库存。现在都抢着要。现在共创版全湖北都没货了，舒适版截至目前湖北省不到一百台”。所谓共创版和舒适版是雪铁龙C6的两个型号，指导价分别是21.68万和22.68万。
说起销售的火爆程度，书杰称：“之前购置税减半也算是生意好的时候，店里一天平均卖七八台，但今年2月一天一台车都卖不出去。3月前几天稍微好点。降价开始后8号一天卖了30台。这30台里只有两、三台其他品牌，其他全是雪铁龙C6和C3-xr。”
值得一提的是，湖北地区的优惠有一部分来自政府补贴，所以类似写有政企综合补贴的优惠活动都只截止到3月31日。
据悉，湖北省以外的东风优惠力度大约在3万元-4万元，为了蹭上湖北地区的东风优惠，甚至有外地的销售玩起了偷梁换柱。
湖南的一家4S店销售告诉《豹变》，整个湖南的东风雪铁龙优惠大约是3-4万。但自己所在的店面可以从湖北提车，享受湖北的优惠，也就是最高9万补贴。只是这样买车得上湖北的牌照，且前三个月不能平移，过了3个月就可以换回湖南的牌照。
2月5日，武汉市政府发布《关于激发市场主体活力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政策措施》，文件表示，2023年继续对购置符合规定的新能源汽车免征购置税。抢抓湖北全省促汽车消费专项政策延期机遇，支持武汉经开区、江夏区联合汽车生产企业和销售企业开展购车补贴活动，活动时间延续至3月31日。
政府大力补贴背后是汽车消费的萎靡。根据乘联会3月8日发布的数据，2023年前两个月，国内乘用车累计零售量为267.9万辆，同比下降19.8%。
在这样的趋势下，新能源车销售仍保持了增速，此消彼长，燃油乘用车下滑明显。2月燃油乘用车销量为95.1万辆，同比下跌3%，环比下跌1%。
武汉政府出手之下，降价的不只是东风，生产基地在武汉的上汽通用也有不同程度的降价。《豹变》了解到，当下的热销车型凯迪拉克CT5，裸车优惠6.5万，25万左右落地。凯迪拉克CT6，裸车优惠13万，优惠后价格区间在35.97-45.97万之间。销售表示到店后还有一定的优惠力度。
一名凯迪拉克销售告诉《豹变》，过往他所知道最高的优惠幅度有10万左右，13万的的优惠力度已经相当诱人。
02
东风抓不住“东风”
1992年9月，已经叫了23年的中国第二汽车厂更名为东风汽车集团，寓意乘市场经济的东风，站在汽车行业变革的最前沿。
此后，东风集团大胆进行经营体制变革，陆续与法国雪铁龙、标志，日本本田、日产，韩国起亚等知名跨国车企成立合资公司，跻身国内头部车企。在上世纪90年代，东风产的神龙富康等车型成了北京、广州等大城市出租车市场的热门车，成为一代人的回忆。
东风集团官网信息显示，东风集团现有资产总额5377亿元，员工人数13.1万人，2021年销售汽车327.5万辆，位居《财富》世界500强第85位，中国制造业500强第9位。
这样的巨无霸企业是湖北经济的担当。去年12月，湖北省企业联合会、省企业家协会发布全省100强企业名单，无论从营收规模、利润总额还是纳税总额，东风集团都稳居全省第一。东风集团对湖北经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进入到新能源时代，东风集团庞大的体量反而成为船大难掉头的弊端。目前，东风集团乘用车品牌包括东风标志、雪铁龙，东风日产、本田、英菲尼迪，新能源品牌岚图，以及自主品牌风神、风行等。除日产、本田尚能挤进销量榜外，标志、雪铁龙、英菲尼迪已经沦为少人问津的小众车。英菲尼迪甚至一度传出退出中国的传闻。
据乘联会公布的销量数据显示，2022年，东风日产、东风本田销量分别同比下滑21%、18%；尤其是去年12月，东风日产销量同比下滑42%、东风本田销量同比下滑22%。东风标志、雪铁龙、英菲尼迪等品牌因销量太小直接未被收录在榜单中。
汽车之家统计的信息显示，东风雪铁龙17款车型中目前有12款处于停产状态，只有C3、C5、C6等5款车型在售。一汽车行业资深人士对《豹变》表示，东风与法系车的合作并不像大众汽车那样顺畅，标志、雪铁龙比较固执，一直不能针对中国市场做产品改良，加上小毛病比较多、保值率不高，逐渐被消费者抛弃。
“法国车对底盘调教盲目自信，之前C4等车型售价快20万了，还使用扭力梁‘板车’悬挂，而差不多价位的车，很多都采用独立悬挂。有的车型，方向盘中间装安全气囊的部位，不会随方向盘一起转动，也让很多中国用户不太习惯。”该人士称。
此外，为了应付环保排放要求，标志、雪铁龙在1.2T等小排量车型上使用三缸发动机，由此引起的车辆抖动、噪音等问题也是不少消费者吐槽的重点。
在法系车卖不动的时候，原本以省油、保值率高著称的日系车，在新能源的冲击下，未能成为东风集团的救命稻草。
上述汽车行业资深人士称，燃油车100多年一直追求的省油、静音、平顺性、加速性能，这些在电动车的攻势前毫无招架之力。而不管是本田还是日产，对新能源反应较慢，截至目前还没有拿得出手的新能源车型，因此在汽车“油转电”的大潮不可避免掉队了。
卖不动导致库存积压，而7月1日起，汽车尾气排放将执行国6B标准，从过往经验看，届时各地或将禁止老的排放标准的汽车上牌。因此，在今年6月底前，车企有强烈的去库存冲动。这也是本次湖北率先车价“打骨折”的直接原因。
实际上，东风集团是较早布局新能源的头部车企之一。2018年，岚图汽车成立，定位是高端新能源汽车品牌，但上市多年，销量一直不温不火。以岚图FREE车型为例，纯电车型售价在40万上下，不仅无法享受国补，也高于市面主流电车品牌售价，甚至超过BBA部分车型售价。在品牌不占优的情况下，较高的售价把不少消费者挡在了门外。
“这样的价格可选的车子太多了，特斯拉、比亚迪、‘蔚小理’，为什么要选这样的小众车？”浙江一90后新能源车主对《豹变》表示。
而在汽车行业新旧动能转化的关键时期，东风集团迎来人事巨震。3月3日，东风集团宣布，因年龄问题，决定免去竺延风东风汽车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职务。但并未公布继任者是谁。
从竺延风履历看，他曾长期在一汽任职，后转入政界，2015年5月执掌东风集团。
早在2002年，在央视《对话》节目回答“如何看待自主品牌发展”话题时，时任一汽总经理的竺延风认为要“耐得住寂寞20年”。在竺延风之后，东风集团需要在“耐得住寂寞”外，适应新能源车快速升级换代带来的巨大竞争压力。
03
其他地方跟风？
自东风宣布“自杀式”降价以来，关于汽车降价的话题成了车圈头条。
不论是汽车博主还是财经博主，纷纷蹭起了东风的流量，仿佛一夜之间燃油车大变天，都跟进降价了。不过从实际情况看，多家车企4S店对降价话题较为谨慎，表示优惠信息按公司政策执行，不肯轻易报出底价。
“你想要什么优惠？”当被问及店内现在是否加大优惠力度时，浙江一丰田4S店销售如此反问《豹变》。
实际上，如此大力度的购车补贴不是一夜之间就能协调好的。以东风优惠幅度最大的C6车型为例，9万降幅中政府、企业各补贴一半。显然，大促方案需要充分协调好政府与企业的节奏，做到步调一致，这需要很强的政企协作关系。
2022年，为促进消费，多地曾针对新购汽车推出多轮购车补贴，补贴金额从3000元、5000元到上万元不等。以温州为例，当时各区购车补贴政策由各区县商务局牵头，设立总补贴资金池，针对在本区县购车的车主给予补贴，先到先得，补完即止。而补贴并不是直接扣减购车费用，而是先按实际售价支付购车款，等审核通过后再返还补贴的钱。温州一商务局工作人员对《豹变》表示，现在还没有新的政策出来。
即便是此次湖北大降价，截至目前也没有透露补贴的钱具体由哪一级财政承担。因此，如果地方酝酿各自的补贴政策，恐还需等上一阵子，毕竟政策制定也需要时间。
而从企业筹备的角度看，也需要为大促做足充分准备。《豹变》从了解东风此次降价的人士处了解到，早在一个月前，广州等地经销商已经把当地库存车、包括试驾车都提前运到湖北，为此次降价备货。换言之，若其他车企效仿，也需要一段时间调货和准备，因此短期内其他品牌恐不会轻易跟进降价。
例如，近期网传有消息称“北京地区奔驰降价11万”，为此北京多家4S辟谣称消息不实。汽车之家报价显示，奔驰C级、E级车优惠在7万元左右。一位4S店销售表示，到店还可以谈具体优惠，包括赠送保养、脚垫等，但到不了11万。
但多位汽车行业人士认为，汽车降价的潮流一旦开启，就很难改变趋势，各地跟进是时间早晚问题。当前这一轮降价，由特斯拉率先扇动“翅膀”，进而带动小鹏、问界、埃安等车企降价。
此外，上游锂矿降价也有望拉低新能源车价格。2023年开年至今，锂价一路狂跌。2022年12月31日，电池级碳酸锂均价为52.5万元/吨，而到今年3月9日，上海钢联发布的数据显示，电池级碳酸锂均价36.7万元/吨，年内已下降15.8万元/吨，降幅30%。
也是在近期，宁德时代向车企主动推行“锂矿返利”计划，以实现电池降价。而动力电池占整车总成本的40-60%。也就是说，在新能源车成为越来越多人购车首选的情况下，电车的降价势必会进一步压缩燃油车市场空间，降价就成了续命的必要措施。
一汽车行业观察人士认为，每年年中是汽车销售淡季，天气太热，很多人都不愿意出门看车，4S店冲半年业绩、清库存压力较大。去年一些地方的购车补贴就是6月推出的，不着急买车的建议再持币观望下，说不定就等到优惠了。
一只亚马逊热带雨林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两周后将在美国引起一场龙卷风。这次特斯拉带头主动降价，除了让新能源车加速内卷，更将引起燃油车加速出清的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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