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有两个孔祥敬,一个是写类似《边界》定位的新边界行走的孔祥敬。另外还有一个是国家公务员的孔祥敬。我特别关注为《边界》定位新边界的诗人孔祥敬,“因为我们常常在边界行走 ” ,“徒步走岀家门,我们的脚步随时踩在与邻居接壤的边界”。
(资料图)
诗人阐述这个“边界”的说法,讲的是诗歌本质定义的“生命行走于”——边界。
大概意思是说,从“生命行走于边界”中产生这个诗歌世界概念性运动的产物,是源于生命行走的运动变化。近似的意思可以说成是“诗歌为生命行走于边界的哲学先导”。孔祥敬讲这个诗歌的“边界”奥意,我觉得这话题最重要的是诗歌本质最有吸引力的“边界奥意”,让我们总有一个“实”的东西对应它“为了岀世”、“为了入世”、“为了创造奇迹”,“奇迹孕育于边界……”
诗人在阐述“边界”本质的各种说法里面,作为时代的观察者,其《边界》声音在决绝中饱含了清醒痛楚的“岀世”和“入世”精神。在写作和生命过程中,个体越来越有了不可承受之重的“一旦开始突破束缚我们与自然的边界”,以及“灵魂的摆渡”,“天空与大海的回声
”等诗歌真是个诡异的东西,它充满暗示,也充满对“边界”自我审视的历史事件中,但恢弘的诗意已经化为一种写实性描述的“乡村与城市”:站在/乡村与城市的道路上/回忆生活/我是农民的儿子/那时我紧紧的勒着乡村的绳索/耕种施肥除草收割/牵过的黄牛放过的山羊/与我睡在河坡/一垄一垄土壤里/浸泡过咸的汗/听到过滴入的血……
这是作者在农村的真实经历,也是典型创伤记忆的“农民的儿子/那时我紧紧的勒着乡村的绳索/耕种施肥除草收割”。其中有纯粹个体视角的一种特殊美学,是中国诗人用他们写作一种美学合法化“滴入的血”染红了“乡土诗学”的最终定位,意味着他个人审美趣味的“起早贪黑/变幻的色彩/轮回每一个季节/这时会有鸟儿掠过/凝问我为什么/深深地折下腰∥把菜地开垦在山坳”。也凸显了标志性历史事件的“拾麦穗的母亲”: 每一次/读米勒的《拾穗者》/读布雷东的《拾麦穗的女人》/我都会看到故乡弯腰拾麦穗的母亲/她那件蓝格格的衬衫/如同一朵蹒跚的云/在收割后的麦地寻觅/认真清扫最后一个残留的麦穗/阳光穿透草帽/在她通红通红的脸上燃烧/蒸腾的汗水发岀粲然的微笑/她的脚脖/时常被麦茬刺破/向外慢慢浸血/我们那时真的太幼小/不知道喊一声妈妈/给她哪怕一点点抚慰伤口的理由/后来全家搬到了城市/可每到开镰收麦的夏季/母亲都要回一躺老家/去捡拾那遗忘在地里的心事。
诗人重复的一个关键词,就是拾麦穗的“母亲”,他坦承自己的“母亲”大概蕴含了“认真清扫最后一个残留的麦穗”。从写作的时间看,这首诗歌中出现的“母亲”在故乡的记忆中,个体的成长和成熟不是给写作者更多关注他者视觉的“一点点抚慰伤口的理由”,而是将自身“伤口的理由”经验推向了脆弱而越发显得重要的诗学之境。这到底是普遍性的,还是属于这一代人的,还是仅仅属于孔祥敬本人自身的“心事”,我无法说清。但我可以说明的是诗人最后的结论为何是“每到开镰收麦的夏季/母亲都要回一躺老家/去捡拾那遗忘在地里的心事?”这样的诗化“心事”,即个体的时间慢慢超越了集体时间重要性的他指与“母亲”能指的每到开镰“回一躺老家”的两相比照,似乎能说哪一种变得更为本质乡土化的“母亲”,在此时此刻都演绎成为乡土诗学的生命哲学基点与原点,人生的短暂与宇宙的无限之间无望的悬殊对比,也成为了中国诗人永恒生命乡土情结的观照历史、追问宇宙边界的认识基点。也是中国乡土诗歌核心的一种美学,甚至是中国诗人贡献给世界的文学乡土的阐释,也是对于创作和文学乡土的规律概括,几乎涵盖了美感、三农、内容、形式、受众等所有方面的诗与情志,或诗的缘起“捡拾那遗忘在地里的心事”。
孔祥敬的乡土诗学,从广义上说几乎也是现代意义上的“边界奥意”问题。但在本文中,这一“边界奥意”的乡土诗学单纯指涉“故乡弯腰拾麦穗的母亲”。特别是当代诗歌本身的创作实践,深入浅出地将诗歌创作这一宏大命题进行了巧妙地分解与阐释,从诗歌创作的角度展现了“二月河水东流去”:再看一眼故乡的兄弟/车过黄河落霞从东方升起/母亲悲泣入海去/寻觅你/披肝沥胆翰墨生涯的秘籍/乡亲捶胸顿足来/倾听你∥一代巨擘/卧龙岗下好安息……
诗人把怀念二月河作家的“落霞从东方升起”的审美寓意,隐含了更多内在的文学因素,这是一种给人灵魂复杂感觉的缅怀文化糅合的韵味,会有一种虚无性情绪的“寻觅你/披肝沥胆翰墨生涯的秘籍”。所谓缅怀文化糅合的韵味,事实上我最喜欢诗人的是诗的结尾两句“一代巨擘/卧龙岗下好安息”。那样的“一代巨擘”格局,我认为这样如此之高的评价二月河,
可能是诗歌本身升华的沉潜与大气敏锐,语言的异质混成与无限可能,构成了孔祥敬诗歌原创力的隐喻旨意带来接连不断的词语,也填满了人们对二月河认知的“故乡的兄弟”。孔祥敬的诗歌有种从外到内主动性的“寻觅”与“倾听”,在缅怀和文学中汲取的力量也足以让人仰望许久……
“写给袁隆平”:土地一样的心田/流着讨饭的湘水/饥饿的长江/逃荒的黄河/还有大海浪花漂泊的苦咸/那时的父亲拉扯着你我/拄着打狗棍/为一粒米折腰/几株野草爬上你的眉毛/如齿叶刺破手指/像苹果落地时的引力/似瓦特的蒸气机/失败选育三系/雌雄同蕊变异/培育/长岀了弯弯的水稻/一粒米/闪亮你的瞳仁/中国的少年长高了/中国的形象长高了/我的诗吃着隆平号米粒/一天一天也在长高。
孔祥敬的诗不太好解读,他不明说,你就不知道诗人到底写什么。这些来自诗人体验的“雌雄同蕊变异/培育/长岀了弯弯的水稻”,但这个奇异的“水稻”即杂混着很多斩碎的感情,同样又带着思辩性质形而上探求的“为一粒米折腰”。一个相当重要的话题,看上去是经过很多复杂思考获得的细节处理都比较精致,但是给我的直观感觉有点像《边界》中作品最有魅力的部分,当属于“一粒米/闪亮你的瞳仁/中国的少年长高了/中国的形象长高了”。
由此成为中国水稻之父的袁隆平自然呈现了中国诗人们永恒歌颂的水稻情结,成了他们观照历史生命本体的“我的诗”——吃着隆平号米粒/一天一天也在长高……
这一切都源于“一粒米/闪亮你的瞳仁”的象征意义,这区分出情绪的感染和政治观念的借情抒发,似乎审美观念的崇高与伟大就自明了作品乃至创作者的崇高与伟大的乡土诗学,这类诗歌借他者的意象而意象,继他者的象征而象征,一种形象代替了千万种形象的“水稻之父”,成为没有伤感悲哀而仍能成为好作品的社会意义的探究。而关于“写给袁隆平”的社会意义只能是在摸索、实验和不同主体与环境的交互作用中产生偶然性“探险”的诗学方法,他简直就是以情绪感染来延伸以崇高与伟大的乡土诗学为主要特征的新乡土诗歌的探险。因为它以一种先验和必然的世界观置换了诗歌对“水稻之父”社会意义的探究,便呈现出对时代的声声呼唤,也使自身的情感得到了社会层面的戏剧性诘问,这是诗人作为一个文学史家的自觉,即单纯的抒情也足以将现代诗对智性要求传达出一种让人敬畏的敬仰之情。当他进一步提升诗歌的隐喻旨意,就像穆旦那样把对“水稻之父”的审美扩充到时代那么大,然后再写出“我的诗吃着隆平号米粒/一天一天也在长高”的时候,他的诗歌也就获得了时代性彰显的人文魅力。
孔祥敬以个体视角来观照《边界》声音的“每一朵草,每一朵花,每一条河,每一座山,每一个人,从诞生到成长,乃至生老病死,有的是一岁一枯荣,有的是百年不倒,千载不朽,万古长存。时间是划分历史边界的基石,从三皇五帝,到明清民国,历朝历代的兴亡废止,皆以时间为限,这边界可谓泾渭分明。”
孔祥敬以情绪感染的《边界》声音来提升以崇高为主要特征的叙事诗歌,由此可见情绪感染是孔祥敬的生命本体诗学在诗歌上完成的一种“岀世”,一种“入世”的诗学方法。然而感染不只是停留在情绪阶段,当其成为一种诗学手段常讲常新,不会过时的叙事诗的一种乡土情结,便恰恰溢出了诗人诗学边界的最大化的道德俯视,也绝非这种最大化道德俯视的生命感染,而是将自己的生命同他人的生命联系在一起,这是他对生命本体论乡土诗学扩展的分析和情感、批判和激情的完美与统一。
孔祥敬主要是从诗歌历史进程的角度来推演他的《边界》发声,也正是诗人《边界》发声的明证与诗学支撑,至少说诗人要明证在诗歌炼狱中享有一片绿洲,又令人信服的向我们指出了《边界》社会意义上以诗学性为前提的乡土文学的诗性载体,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节奏上的生命和“边界”生命之间的生活诗意,令我们继续前行,继续探险。
作者:三道快枪,常驻北京。著有《二月河评传》《范曾论》《范曾新传》《贾平凹美术论》《太阳之子娄德平》《北京虎王马新华》《忽培元浅论》《王阔海新汉画初探》《樱花结》长篇小说等。现为范曾研究会会长,北京周馆筹筹委会秘书长。
编辑:王傲霏
二审:牛莉
终审:金石开、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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