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由于之前居住的小区整体拆迁,我们选择了货币安置,在二手房市场连跑了一周后,第一眼看到那套房,我和妻子都挺满意。
(资料图片)
确实,那套房所在小区的环境颇佳,面朝凤凰山,南宋定都杭州后那边便为皇城,步行过去也就一刻钟光景;背靠以潮闻名天下的钱塘江,从小区一个侧门左转,走上两分钟便到了江堤。
特别是那套房还是跃层,六层跃七层,两层之间的那部旋转铁制楼梯,能让我找回儿时在老楼居住的感觉,并足以给我们孩子的未来留下美好回忆;还有免费赠送的一个敞亮的露台和一个雅致的木阁楼,也都极具吸引力。
当即,我们拍板购买,并于次日与房东签订了协议。
然而,当晚,打电话将此消息告知父母时,接听电话的母亲有些生气:“你们怎么不买套二三层的,或者有电梯的房子?这么高的楼梯房,你爸能爬得动吗?”
我说,二三层的,没那么好的环境;电梯房,我们没那么多钱。
母亲又问:“还能不能退?”
我说,不能了,已交了10万元定金。
母亲就不作声了。良久,说,我没关系,你爸有气管炎,爬楼梯的时候,能少爬一步是一步。
可是,木已成舟,我也无可奈何,只得安慰她,到时你们来了,让爸走慢点,不要一口气爬上去,走一层停一下。
房子交付后,我们准备装修,父亲在电话里抱憾地说,这次装修,我就不来了。我说,爸,您不用来了,由大姐夫在就行了。
“进屋”的前一天,父母来了。他们觉得爬楼梯累,房子蛮好的。
后来,他们来过几趟,开始的时候,总从家里拿来很多蔬果;慢慢地,就拿少了,父亲歉意地说,本来想多拿一点,楼太高了,实在挑不动。母亲在旁说,这点东西,还是我拿的,你爸爬上楼,气都喘不过来。我说,以后你们来,不要再拿东西了,蔬菜水果,这边买也便宜。
父母来的那些天,我们去上班,他们不像以前经常出门,总是待在房子里,母亲在我们卧室看电视,父亲在聪聪卧室(也是父母的卧室)读我的那些藏书。
双休日,我带他们去杭州的一些景点游玩。回来的时候,看父亲爬楼,感觉他特别吃力,总是气喘吁吁的。我提醒他,爸,您休息一下。父亲就在楼道间停下来。我陪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很过意不去。
更多的时候,我们就坐在客厅闲聊。好几次,父亲说,这套房子很不错,在杭州能有这么一套房,也如意了。可我总愧疚:当时买它也欠考虑,没想到您爬楼这么累。父亲说,这个没关系,我们不是每天住这里,也只是偶尔来来。
但房子买来的第三年,父亲就不来了。那年,他因支气管炎住了两次院。跨年后,刚到正月初七,又住了一次。到了5月,因腹部难受,加上血压有些高,我和妻子开车回老家,将他接到杭州诊治,同来的还有母亲。考虑到爬楼梯的问题,我们将他们送到了住电梯房的二姐家。
在二姐家住了两天,父亲给我打电话,说要回老家去。我说,您的病还没好,怎么能回去?他说,住不太习惯。我说,那我明天接您到我们这边住。父亲说,我现在这样子,哪还爬得动楼。我说,到时,我背您。父亲说,那等明天再说吧。
最终,父亲没能来我家。
父亲住院前,我对那套房子可谓满心喜欢;父亲离开后,我依然爱着那套房子,对父亲却有了一种深深的亏欠,还有一份无以名状的隐痛。我觉得,那套房子,真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自己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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